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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【撰文‧攝影/漢堡寶】

 

北海岸的一幢幢罐頭屋,從70年代就矗立於風雨和浪花交織的陸地邊緣,有些人經過不屑一顧,有些人經過竊竊私語,有些人大搖大擺地進入,在腐爛的牆壁上留下生命的線索,真菌般的生命力,如同飯友真菇般莫名地從一團發霉的稀飯中竄出。

 

 

北海岸,一路延伸至東北到宜蘭,一年晴朗無雲的天氣屈指可數,東北季風盛行的季節中,陽光更是彈指即逝;由外到內的陰森,透過不規則碎裂的玻璃窗穿透出來,這或許是三芝飛碟屋被傳為國際性鬼城的來由之一,而很幸運地,我的第一次拜訪陪伴著一個這麼溫柔的秋老虎。  

一如往常,我刻意棄正門而繞遠路,取了一個神秘的角落進入,一來是正常的入口是一座中國式古典城門,太過拼貼,會打斷探索的流暢;二來是人煙罕至,不用一開頭就閃避敵人的大砲,也更能體會這異世界的氣氛。我的理由總是那麼多,不知道當初開發的公司(傳說就叫「宇宙」)老闆,做出決定時是抱持怎樣的理由,停止開發時心中又有怎樣的旋律,如何決定休止符點下的位置。

 

 

就一個旁觀者的科學分析,當圖中這面牆築成之時,這座莊園的風貌也就決定了吧。

慢慢走進人潮眾多的中心區域,拍掉口器緊緊黏著不放的蚊子,一邊摸著紅腫,一邊想像出這個度假村的藍圖,假山和造景顯得突兀,尤其是在自然化二十年餘後,人造的東西再怎麼真實,依然露出了本來面貌。設計師的擘畫已然走調,反倒是順應水岸而生的漫草,整齊的如同方正的稻田,什麼是自然的秩序,人們該如何拿捏,我想就像是水中的波光,無法預測,只供欣賞。

 

 

冒著風險,跳過只剩鋼筋的地板,著地時玻璃沙的聲響,提醒侵入者應當戰戰兢兢,破敗變形的屋體像隻長了鋸齒的青蛙怪,玻璃和鐵釘構成的牙關,著實讓我的衣服濕了大半。後方乒乒乓乓地吵個不停,不知道哪裡來的少年團體拿起石塊持續地餵食我身處的這隻大青蛙,青蛙中空的身軀使得回音空蕩蕩的令人不悅,人類的歷史總在破壞和重建中循環,或許這正是由人性深處的毀滅驅力所導致。

 

 

 

破壞是為了什麼,是毀棄神所創造的一切,以利自我神格的成形嗎?要成為造物主的首要條件,大概是要先摧毀現下的千千萬萬的人事物。然而再怎麼摧毀,破除了人為的框架,宇宙的範疇卻依然文風不動,儘管只剩下了飄浮於半空中的鋼樑,但仍然位處於穹蒼之下。

 

我做不出什麼大刀闊斧,或玉石俱焚的舉動,究竟是因為悟透上述的道理,還是單純缺乏勇氣,我想我自己也說不準,也可能是因為自己還未夠班,根本離神的領域遠的很,畢竟我無法超脫於物質有形的牽絆,不然,我幹嘛為了一堆奇怪的屋子要被拆除了,特別跑這一趟呢? 

這是我的第一次,不久後,也將是獨一無二的「一次」交會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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