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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攝影‧撰文/比利時奶茶】

早餐.jpg 

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不管多晚醒來,都一定要吃一頓早餐。也許有人會反問,不就是醒來吃的第一份東西都可以算早餐嗎?是啊,但是我一定要吃到我所認定的「早餐」,才算。身邊不乏幾個跟我一樣的朋友,即使睡到十二點,也硬是要在巷裡兜圈子,找到還沒打烊的早餐店才甘心,店裡最好還有很多種報紙可看。 

 

  至於現在一個人在歐洲,早餐該怎麼辦呢?比利時不乏鬆餅、鹹派、法式baguette以及不計其數的乳酪,但究竟沒有台灣唾手可得的咖啡牛奶和起司蛋餅,更別說燒餅油條和豆漿了。豆漿在這邊一公升近兩歐元(約八十台幣),可以消費一客豪華的早午餐了。 

 

  是國中時期的早餐開始寵溺了我。當時就讀的學校位於舊家附近,那邊最有名的早餐店老闆娘正巧是媽媽的好友,也是以前的老鄰居,於是阿姨就這樣請我吃了三年的免費早餐。我最喜歡她親自做的「麥香雞」,到現在我都還可以記得吐司裡肉片夾生菜沙拉的濃郁香味,冬日再配上一杯熱可可更是振奮人心。雖然後來學校附近開了麥當勞,我們假日去圖書館前會光顧麥當勞早餐,但阿姨家早餐的幸福感,終究不是豬肉滿福堡可以輕易取代,是它們陪我在混亂中安穩地度過無數次令人厭煩至麻痺的小考、週考、月考到模擬考。 

 

  一直到高中結束,在乎早餐的程度,媽媽始終不能諒解。放假的時候,即使晚起,還是趁她不注意偷跑去吃早餐,回家後吃不下午餐想當然就是被唸一頓。要我認真回答我也說不上來,不曉得蛋餅和奶茶裡放了什麼讓我執迷的東西──雖然早餐店通常充滿油膩空氣,是不宜逗留的場所;早餐店的報紙,也總浮著一層油漬,有時是番茄醬和醬油膏,有時是客人看報太過專注,蛋餅上的玉米粒掉落,或被漢堡夾的美乃滋給沾到了。 

 

  不畏媽媽的威脅,我還是繼續在週末上早餐店報到。也許那時更令我著迷的還有某年輕作家每個禮拜的專欄,讀完她的文章,需要半杯奶茶的時光。直到上了大學,再沒人管得著我睡得多晚、午餐吃了些什麼(感謝學校附近貼心的早餐店開到下午兩點,不管早餐午餐都行,過份的時候,早餐去早餐店,午餐又再吃一次早餐。) 

 

  大四的早餐時光尤其令人眷戀。我們曾經組成「美芝城早餐小隊」,每週二中午十一點七個成員會在學校後門的美芝城見面,吃早午餐、看週刊、聊八卦,或者講一些看似很屌(或很蠢)的計畫。有人後來真的就照著那個很屌的計畫實現很酷的人生,有人出了國,也有人延畢繼續每天都去美芝城報到,直到有天我們從延畢的同學們口中,得知它突然易主變了樣。 

 

  雖然再也沒機會一起回到那兒,但有些瑣碎的美芝城場景很難忘,譬如店裡毛梳理得比我頭髮還整齊的黃金獵犬,以及總是過份禮貌到有點距離的謎樣老闆娘。還記得A每次都會點燒肉蛋餅、R說過乳酪捲很正點,C熱衷抹茶吐司、S喜歡咖啡牛奶(老闆娘會提醒:在冰箱的左下別跟奶茶搞混了......)。那段共有的美芝城時光,對我而言還是人生無法抹滅的愉快記憶。 

 

  最近,自從決心不去上法文課之後,我每天早上有了很從容的時間一個人早餐。大學最失落的時刻就是翹課醒來,發現大家都去上西洋文學概論了。沒想到經過幾年,自己已經膽大到做了整學期都不去上課的決定。跟罪惡感無關,但沒上課卻還擁有學生身分的日子,不知不覺地就會飄浮了起來。即使挨著書抓著電影看,整個人卻時常像快被捲入漩渦的水滴,一不小心就會失去存在感。 

 

  早餐於是成了我醒來後的依賴。 

 

  在比利時女孩紛紛去上課後,我慵懶地刷牙洗臉,走到閣樓。雖有一個人的孤獨、沒早餐店的麻煩,但寬闊的廚房卻有張大方桌讓我獨占。緩緩將食物從冰箱取出,睡眼惺忪地將它們佈滿餐桌的一角。運氣好的時候,清亮的陽光從窗透進,餐桌上印著木製窗櫺的影子,一格格地熨在食物上。

 

  我總深信是這些美好的畫面,在潛意識中撫平了我無數個睡眠間隙的不安,也是唯一可靠的理由,讓我對明日產生期待。

 

比利時奶茶 的歐洲足跡:

No.1 歐洲雜記-在路上
No.3 歐洲雜記-遠距離

No.4 歐洲雜記-日內瓦的意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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